第84章 师徒-《摆烂世子,当皇帝哪有当大侠爽》

  周文襄年轻时曾游历诸国,大抵是想效仿先贤,劝帝王们放下仇恨,和平相处。

  可他一个毛头小子,名声不显,哪有入宫面圣的机会?

  盘缠花光,为了填饱肚子,周文襄无奈选择开设学堂,租不起屋子,便在路边搭棚授课。

  束修收的不高,几颗铜板就可以听上十天。

  有闲钱的百姓,大多愿意让家中子侄去学学,能写几个字,再从军,饷银会加些。

  这也是祭酒叶松频繁邀请周文襄入国子监的原因,对方的行为,恰合“有教无类”四字。

  周府偏房内,青烟袅袅。

  周文襄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谢玄陵的场景。

  少年穿的破破烂烂,背着个大娄,娄里铺着一层薄薄的药材,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,但那双眸子,异常清澈。

  他说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,能不能先欠着束修,等自己当上大将军,再补。

  少年询问时,头埋得极低。

  周文襄笑着反问对方为何不想做文官,而是武将?

  少年没有解释,只是说不行就算了。

  周文襄心肠一软,在吴都停留了近三年,直至苍梧吹响东进的号角,才动身返回。

  这期间,他赚的银子,除了维持自己日常开销外,基本都给了少年贴补家用。没办法,好学生谁不喜欢呢?

  不过一次养活十多个孩子,压力也很大!

  周文襄端坐于主位,笑道:“明儿他们年节后会走一趟京城,可每次均不见你,老夫多问几句,他们便闪烁其词,顾左右而言其他。”

  谢玄陵诚恳道:“不瞒先生,学生一直被囚于天牢,今日方脱困。”

  周文襄点点头,自责道:“当初就该把你一家全绑来京城的,以你的才华,混个十六卫的大将军轻而易举,也不必受此牢狱之灾。”

  谢玄陵打趣道:“您的破马车,怕是拉不动。”

  周文襄畅快一笑,“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先生也想香车宝马,可没银子啊。”

  心气没坠,就好!

  周攸宁端着茶壶,推门而入,施了个万福。

  周文襄介绍道:“老夫孙女,攸宁。这位是爷爷的学生,姓谢。”

  周攸宁心头突然一紧,谨慎道:“见过谢伯伯。”

  谢玄陵起身还礼。

  周攸宁给两位长辈添完茶,退到一旁,并不打算离开,暗自默念道:不要聊亲事!不要聊亲事!

  爷爷平日不苟言笑,今天却一反常态,肯定在商量不可告人的秘密!

  她年岁又不大,不是很着急嫁人的!等两年也无妨。

  谢玄陵看出了女子的窘迫,却未拆穿,而是道:“宁儿知书达理,不像我小时候,三天两头被先生打板子。”

  周攸宁掌心渗出汗珠。

  图穷匕见了吧!不管对方等会儿要说什么,她绝不会应承!

  “谢伯伯谬赞。”

  周文襄脸色一沉,“两个月前,的确很让人省心!但现在…呵。”

  谢玄陵好奇问道:“是出了什么事么?”

  周文襄气不打一处来,恶狠狠道:“被人灌了碗迷魂汤,老夫不会医术,解不了毒!”

  “啊?”谢玄陵摩挲着下巴,自言自语道:“一般的卸力散,醉人烟,受剂量所限,药效最多维持一两个时辰…”

  “我倒是听说有种毒酒,能迷人三日…可也远远不及两个月…”

  周攸宁脸颊通红,双手死死攥着衣角。

  谢玄陵回过神,连忙转移话题道:“刚刚先生问学生日后的安排…嗯…学生受晋王邀请,帮朝廷办一件事,不过得先回一趟越州,跟弟弟妹妹们打个招呼。”

  周文襄想不起自己问没问,顺着对方的话头道:“分离十多年,是该团聚一下。”

  周攸宁松了口气,神色恢复如常。

  谢玄陵思索再三,又问道:“先生,晋王跟学生说,沈氏族中有位晚辈,比较不要脸,您熟悉吗?”

  他好歹位列十大谋士第七名,被个年轻人拿捏了一次,心中自然存了些怨气。

  谢玄陵不在乎自己的生死,却放不下弟弟妹妹,亦希望将祖传兵法发扬光大。

  那人明显仔细研究过他,下刀专挑要害,无耻至极!

  但同时,也让谢玄陵有些敬佩,不是因为对方想出的威胁言语,而是沈承璟马上就拆穿了“谎言”的做法。

  如此,既保证了他心中不会留下任何芥蒂,又表示苍梧并非因为“谢玄陵”重要,才赦免的谢氏全族,毕竟谁也无法提前猜到倭国的行动。

  对人心的把控,太精准了!那人料定他一旦松口,便不会反悔。

  若还处于乱世,谢玄陵将动用一切手段,诛杀此子!

  周攸宁“噗嗤”笑出声,然后快速以袖掩面,佯装无事。

  “竖子!”周文襄不顾形象,破口大骂道:“顽劣!简直是混世魔王投错了胎!”

  “白生了一副好皮囊!整天飞鹰走马,沉迷青楼。”

  “一个皇室子弟,偏偏喜欢舞刀弄剑,还学武者走江湖!”

  “…”

  周攸宁帮忙打抱不平道:“您不是夸他有担当吗?”

  女子声音越说越小,直至细不可闻。

  周文襄冷笑道:“火烧国子监的是他,与柔然大萨满厮杀千里的也是他,谁能分得清?”

  “后者我没看见,但前者是有目共睹的,火势冲天,照亮了大半个京城!”

  谢玄陵起身,轻拍先生后背,“您消消气。”

  在他印象中,老者虽然比较严厉,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动怒过。

  周文襄握着学生手腕,“就是独自袭杀柔然大萨满那次,他重伤回秦州疗养,好死不死碰到…”

  周攸宁一跺脚,打断道:“爷爷!”

  周文襄换了番说辞,“一个云变境,单挑空明境巅峰,他怎么想的?老夫不懂武道,但也晓得其中差距!万一出了事呢?”

  谢玄陵动作一滞,皱眉道:“您确定是云变战空明?”

  周文襄胸膛剧烈起伏,“不然呢?如果双方处于同一境界,柔然大萨满能是太孙殿下的对手?就这,兀鲁思还险些被他做掉!”

  谢玄陵脑海中掀起一股惊涛骇浪,凛然道:“绝世天才!”

  周攸宁眼角弯弯,补充道:“他学武拢共才四年哦。”

  谢玄陵后退一步,对老者作揖道:“那宁儿钟情于他,也算说得过去。”

  周文襄重重一拍靠椅扶手,“好小子,叛变的如此之快?”

  “我要是姑娘,我也喜欢。”谢玄陵恢复了几分少年心性,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
  “滚滚滚!去你的越州,尽添乱!”周文襄扶额道。

  谢玄陵告辞离去,行至门口,转身道:“先生心里是愿意答应的,差个台阶。”

  “嗯?”周攸宁歪着头,略带俏皮道:“谢伯伯说什么?宁儿听不懂。”

  “行…吧。”谢玄陵玩味道:“我家中兄弟姊妹不少,应该有和你年岁相仿的后辈…”

  周攸宁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。

  谢玄陵勾起嘴角,嘱咐道:“照顾好先生。”

  说罢,他领着吕巩一步步走进人潮中,事情很多,时间很急。

  沈舟么?有点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