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4章 天下-《北齐:家父文宣帝》

  太子并没有这种力量,终究是至尊下了决心,囚太后、杀亲弟。

  段韶内心的确有着兵谏,逼迫至尊让太后出面,乃至前来晋阳的想法,但他不想自己做这种事。

  而且妹妹的事情,还令他有些纠结。

  “昭仪最近也安好。”

  高殷提醒他:“没想到鲜卑人和突厥人,真的有那么多话题可聊,太子妃和昭仪的关系愈发亲密,简直就像是姐妹。”

  段韶心中一动:“昭仪的身子可曾恢复了么?我有她的书信,只是做兄长的,未亲眼看见,始终不能安心……”

  高殷点点头:“我时时上门拜访,为表诚意,还与良娣一起做了羹汤,为昭仪补身——唉,结果反倒让昭仪……”

  段韶眉头一皱,又听太子说:“让昭仪费心,亲自下厨为我做甜品还礼,我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
  还敢吃啊?

  段韶内心吐槽了一句,不过妹妹已经说清楚了经过,现在她们都小心得很,品控把守得非常严格,甚至各人食用前都会选择同龄略病弱之人试吃,只怕再出现下毒之事。

  他忍不住道歉:“西河王之事,韶亦遗憾不已,还请太子节哀。”

  “这件事,我还要感谢昭仪。”

  高殷取出身上的一个佛牌:“昭仪在显阳殿中立了灵位,日夜为绍仁祈求冥福,希望他能飞升净土。”

  这时期的贵族信佛是主流,段韶也不例外,两人闭目念经祷祝了片刻。

  段韶抬起头,却见厅堂上的大镜居然露出了佛容影像!

  “怎么了?”

  段韶连连摇头,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:太子难道真是佛陀转世?

  开什么玩笑,高王他确实服,但他再怎么也是一个人,虽然有众多僧人宣称他是菩萨,但这只是政治作势——否则他的表弟高澄也不会被刺杀了!

  “都是劫难啊。”

  像是看穿段韶的内心,高殷叹了口气,这句话却像是解释了他心中的疑惑。

  高王有着王命,所以成就基业,但他和表弟都没有天命,因此死在了帝位的前列。

  段韶疑心暗鬼,思绪混乱,他来的时间也够久了,因此便告辞离去,高殷坐回位子上,等待着下一批访客。

  之后来的是斛律光,虽然他父亲没来,但他明显代表着咸阳王的态度,只见斛律光纳头便拜:“太子。”

  高殷点了点头,这位有些自己人的意思,但还不能确保万无一失,他取出今日从高湛那获得的名单,丢在火盆里烧掉:“至尊已经不追究这件事,你们应该可以安心了。”

  斛律光松了口气,他原本也不赞成在上面签名,是父亲力主此事,让他惴惴不安。

  父亲说若是长广王成功,那自然是最好的投名状,若其失败,至尊想动他们,太子也会力保,至尊这样的状态,也难以打一场全国性的内战。

  而太子……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相信太子。不过太子对此事的表示,倒是让斛律光感觉到安心。

  “我登基之后,就会正式迎娶你的女儿阿灵。”

  对斛律光,他说的比较直接:“虽然不是皇后,但位份和宠爱,都会等同于段昭仪,届时会设置新的位份;又或者像晋末的刘聪那样,将突厥人、你的两个女儿并立为皇后,如何?”

  斛律光听得发愣,连忙说:“还请太子不要开玩笑。”

 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至尊驾崩,还是并立皇后。

  高殷笑了笑,其实晋阳勋贵团体早就被高洋分化过,发生了分裂。

  前五年是高洋的潜伏期,也是他势力不强,所以装起样子,缓和迁就勋贵们的时间,但后五年他操作不断,虽然总体上高洋是在打击晋阳勋贵,但也不是全盘否定,在细节上他很有巧思,对晋阳勋贵子弟们进行区别对待。

  比如可朱浑天和与段韶是高洋拉拢的对象,不仅缔结了姻亲关系,而且一个统领禁军并参与辅政,一个帮高洋在晋阳掌军,绝对是重用了,这也是段韶始终没有参与政变的原因,他不需要。

  而司马子如、高隆之以及杜弼,都是当年反对高洋称帝的晋阳军方核心人物,所以他们的子嗣司马消难和高德枢被高洋怀疑和怨恨,一个逃往敌国,一个被杀害,杜弼本人更是被高洋加班加点弄死了,这些是反对高洋的勋贵。

  至于中间的派系,没有在当初旗帜鲜明拥护至尊的,但也没怎么拖后腿的,而且还比较有用不能滥杀的尉桀、斛律光这些人,就好吃好喝的供着,官禄和爵位给得够够的,但始终进入不了段韶这些人待着的权力最高决策层,掌握的权力不大,最后逼得他们只能铤而走险。

  所以前一派人,要继续保持,中间这一派,继续赶尽杀绝,而第三派,就要适当的给他们过渡一些权力以换取支持。

  “朔州的父亲是咸阳王,有没有想过真的入主咸阳?”

  斛律光都听傻了,这是能说的吗?

  “我登基,必定在三年之内夺取玉壁,十年之内消灭西贼,届时晋阳就不再需要长期备战。”

  高殷抚掌而谈,其声琅琅:“夫九州浩渺,然龙兴之地,不过四隅——河北、关中、巴蜀、江东耳。”

  “首要之地,当属我河北。沧海汤汤以为池,太行巍巍以为障。漳卫二水,若玉带环腰;纳款险高,似金锁镇钥。昔光武仗钺而起于冀州,魏武挥鞭而定鼎邺都,皆因得此王气所钟也。”

  “其次关中,诚四塞之固。北据甘泉之险,南扼终南之要。泾渭流其膏腴,陇蜀供其粟帛。潼关出攻,千军奋击而行;崤函一闭,万夫亦难入寇。暴秦因之并吞六国,汉祖赖此开创鸿基。”

  “至于江东巴蜀,虽各有天险,可为一时之资,但难为万世之基。故蜀主献表投降,归命侯于洛阳。唯刘寄奴气吞万里如虎,亦止于饮马大河。非人力不逮,盖天命有归耳。”

  高殷喝了口水,继续道:“何况今时态势不同:南朝自侯景乱后,州郡残破,民生凋零,陈氏虽窃据建康,不过死灰复燃,苟延残喘耳;更兼王琳盘踞荆州,为其肘腋之患,不足为虑。”

  “西贼虽窃据关中,然兵微将寡,能守土自保已属万幸,岂复有武侯北伐之志?其本乃蕞尔小邦,素恃奸诈苟存,今又新败于我,内衅必生。”

  “唯我大齐,北结突厥之好,边陲无警;坐拥中原膏腴之地,带甲百万。若能上下一心,稳扎稳打,则混一北方,复大魏之业,指日可待矣!”

  “到时拥有的,将会是更广袤的国土,何必把目光,放在晋阳、邺城这几个小地方,而忽视了天下呢?若君有意,当令汝父子做真秦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