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六十六章 原来那是你的母亲-《朝颜欢》

  见谢知微起身欲走,秦昭心中颇有顾虑。

  反而是她先开口,“不过这件事你不能操之过急,试探着来,我怕说的太直接,万一不成,日后你们姐弟不好相处。”

  “还是义母思虑缜密。”

  谢知微倒不是思虑缜密,她前些日子有意提过此事,得顾熙强烈反对,其中一条就是这个理由,万一不是两情相悦,捅破这层窗户纸,只怕姐弟都做不成。

  “你等我好消息!”

  秦昭送走了谢知微,回到房间里褪下如雪长衣,连日赶路,他也有些疲惫,于是坐在榻上小歇,眸子不禁转向窗外。

  院中那株桃树开得正盛,满树嫣红似天边流霞倾泻,花瓣层叠。

  微风拂过,花浪翻涌,无数花瓣如蝶翩跹,美不胜收。

  他有血仇在身,本不该谈婚论嫁。

  可他也不想再等。

  等太久,人就不是他的了……

  一夜无话。

  翌日清晨,顾朝颜起的早,先去母亲房里问安。

  见丫鬟正在给谢知微梳头,退下丫鬟,自己上手,“母亲起这么早?”

  “这句话该我问你,怎么不多睡会儿?”

  谢知微确实起的早,往日府里两顿饭,皆是等她睡足了才吃,这是顾熙的意思。

  铜镜里,谢知微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,面色微窘,“人家都是母亲给女儿挽发,到咱们母女这里反过来了,都怪母亲手拙……”

  “怪父亲把母亲宠的太好。”

  顾朝颜打趣,“若父亲在,我想给母亲挽发还得排队。”

  谢知微窘然脸色泛起一抹淡淡的红,“这次回来,就别走了。”

  “女儿在皇城那边还有生意,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母亲了。”顾朝颜自然不会说地宫图的事,难解释,又不想养母跟着担心。

  谢知微想到昨日与秦昭说的话,试探着开口,“昭儿也在皇城做生意,你将生意交给他,回来陪母亲。”

  “母亲不知,那些生意不是女儿一个人说了算,而且与昭儿的生意没什么关联。”顾朝颜扶稳谢知微,扯开话题,“父亲知道我和离的事……有没有生气?”

  “当然。”

  谢知微透过铜镜,瞧向给自己梳头的女儿,解气道,“你父亲骂了萧瑾整整三天三夜,还找了道士,专门给他做法事。”

  顾朝颜,“……法事?”

  “诅咒他不得好死的法事,听说极为灵验。”谢知微说到这里时,顾朝颜想到了云崎子。

  想来云崎子可以高枕无忧了。

  江湖后继有人。

  “父亲,有心。”顾朝颜打从心里感激。

  “说起来,你觉得昭儿怎么样?”

  话锋突转,顾朝颜一时没听清楚,“母亲说什么?”

  谢知微恍然自己是不是问的太直接,“你觉得……昭儿这次去皇城做生意,怎么样?”

  “很好啊。”顾朝颜从不吝色对秦昭的夸赞,“他可是淮南商会的商主,皇城里许多商贾都想跟他做生意,母亲放心。”

  显然,谢知微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,“说起来,昭儿也不小了,你说……是吧?”

  谢知微问的如此含蓄了。

  “昭儿比我小一岁,倒……也是不小了。”顾朝颜拿起桌边一支珠钗,浅浅别在发髻上。

  果然含蓄了!

  “你在皇城,可见他与哪家的姑娘走的近?”

  顾朝颜终于懂了。

  提到秦昭的终身大事,顾朝颜上了心思,有一事便不得不问,“母亲可知昭儿已经心有所属?”

  砰!

  谢知微猛一转身,落在桌边的梳子被她不小心刮到地上,“谁?”

  对于秦昭的为人品性,谢知微一向有信心,既是昨晚他说中意颜儿,那自然是真的。

  哪里来的心有所属?

  见谢知微如此‘惊喜’,顾朝颜觉得自己唐突了,八字还没一撇,“母亲莫急,女儿也只是猜测。”

  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?”

  “女儿曾在他卧房里看到一幅美人图,那女子极美!”

  现在想起来,她都有些痴迷。

  “庭院深处,一树桃花?”

  顾朝颜,“……母亲怎么知道?”

  “你这个当阿姐……咳,你真应该好好关心一下昭儿。”

  谢知微虚惊一场,弯下腰。

  顾朝颜眼尖,捡起掉在地上的梳子,“那女子?”

  “那女子是昭儿的生母。”

  音落,顾朝颜震惊。

  自小到大,她似乎从未问过秦昭的亲生父母,便是听,也是偶从养父母交谈中提到秦昭父母早亡。

  再想画中女子,顾朝颜肃然起敬。

  那定不是一位普通的女子……

  早膳之后,顾朝颜借口与秦昭到街上采买,离开顾府。

  马车里,秦昭似乎感受到某种沉闷压抑的气氛,一时心虚。

  他不确定义母有没有与顾朝颜提及那件事,若提及,她会不会怪自己的‘非分之想’。

  “阿姐?”

  自登上马车,就一直沉静在羞愧自责中的顾朝颜听到唤声,不由抬头。

  四目相对,她又想到画卷上的女子。

  她终于找到秦昭长相俊美无匹的原因了。

  母亲绝艳!

  被顾朝颜直直盯着,秦昭越发心虚,目光却未躲闪,若义母已经挑明自己心意,他再瞒藏显得虚伪,“我对阿姐的……”

  “对不起。”

  拒绝了?

  秦昭心中猛然泛起酸涩,无措时听顾朝颜又道,“原来那是你的母亲。”

  她为当日调侃秦昭,愧疚难当。

  秦昭愣住,数息方知她与他所想并不是一件事。

  “是义母告诉阿姐的?”

  顾朝颜点头,眼中尽是怜惜,“都是我不好,做了这么多年姐弟,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。”

  “阿姐有没有想过,是我将画藏的好?”

  “连母亲都能看到,你应该是没藏,但凡藏一点,母亲根本看不到。”

  此话一出,车厢里瞬间寂静。

  片刻,相视的两人皆忍不住笑了。

  “阿姐这样说义母可不妥。”

  顾朝颜脸颊绯红,“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”

  “阿姐莫慌,我又不会告密。”

  这点顾朝颜是相信的,自小到大她从未得秦昭背刺,黑锅他倒是背了不少。

  车厢里气氛缓和下来,秦昭心知义母尚未提及相好之事,踏实许久,转念一想,自己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义母,想必当时脑子太热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