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七十三章 血鸦令牌-《朝颜欢》

  御书房虽不比金銮殿庄严肃穆,自带威严。

  两侧是高大的楠木书架,书架顶端雕饰精美的云龙图案,龙身蜿蜒,龙须飘逸,横板上层层叠叠摆满古籍书卷,隐隐散出厚重墨香。

  正中央,一张宽大的紫檀御桌稳稳伫立,桌角放置几摞奏章。

  龙椅上,年近五旬的齐帝正在批阅奏折。

  见裴冽走进来,阖起奏折,“坐。”

  “儿臣不敢,儿臣有罪。”裴冽说话时,单手扯起衣摆,双膝跪地。

  龙椅上,齐帝看向跪在御案前的裴冽,“荣妃的事朕已知晓,与你无关。”

  裴璟帝王之姿,虽五旬年纪身形笔直,腰背挺拔如松,浑身散发着经久沉淀的威严跟睿智,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,不怒自威。

  举手投足尽显帝王风范。

  论长相,裴璟剑眉斜飞,龙目深邃,鼻梁高挺且线条刚硬,为整张脸平添几分坚毅果敢,鬓间虽有华霜,却是别样庄重。

  “儿臣所言,并非荣妃之事。”

  齐帝抬目,“那是何事?”

  “梁国细作。”

  齐帝闻声搁下手握朱笔,“搜找铲除在齐梁国细作乃拱尉司职责所在,近段时间那个所谓的夜鹰确实张狂,不过你也尽力了,朕知你不易,倒也不用为此刻意过来与朕请罪。”

  “不是夜鹰,是十二魔神。”

  裴冽叩首,“儿臣早知十二魔神来我大齐目的,未向父皇禀明,还请父皇责罚。”

  齐帝挑眉,“他们是何目的?”

  “地宫图。”

  听到这三个字,候在龙案旁边的俞佑庭心下猛的一震,视线不由落到裴冽身上。

  齐帝身形微顿,缓缓靠向龙椅,“具体说。”

  “儿臣所查,十二魔神之所以连玄冥都出现在皇城,是因为他们在寻找一物,便是地宫图,而地宫图所示,很有可能是周古皇陵宝藏藏处。”

  齐帝一双龙目锁在裴冽身上,“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

  “十二魔神中的帝江跟蓐收皆在拱尉司。”裴冽自然不会把赵敬堂供出去。

  齐帝沉默数息,“他们来我大齐皇城是为地宫图,所以地宫图在皇城?”

  “儿臣尚不清楚地宫图在何处,但据帝江跟蓐收的口供,他们已经得到一部分。”

  齐帝皱眉,“地宫图有几部分?”

  “儿臣,尚未查清。”

  齐帝索性靠在椅背,双臂搭在纯金打造的扶手上,龙目锁住裴冽,“你先起来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关于地宫图,你还知道多少?”

  裴冽再次跪地。

  齐帝皱眉。

  “儿臣外祖父郁禄,曾入周古皇陵。”

  听到这里,齐帝眼神变得深邃,俞佑庭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,心中亦起波澜。

  见齐帝没有说话,裴冽叩首,“儿臣替外祖父向父皇请罪!”

  “何罪?”

  “知情不报,隐瞒之罪。”裴冽又道,“外祖父是摸金校尉,而且是很厉害的摸金校尉。”

  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齐帝龙目深凝,沉稳开口。

  “儿臣误入郁氏祖墓,发现外祖父留在墓冢里的物件,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,且有外祖父遗书。”

  “遗书在何处?”

  “已被儿臣烧毁。”

  齐帝冷眼瞧向裴冽,下颚微动,“遗书上写了什么?”

  “外祖父只在遗书上写下出身背景,和曾入过的几处古墓洞穴,周古皇陵当是其中之最。”一封被烧毁的遗书,他说写什么,就是什么。

  御书房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压抑,仿佛空气都被一股无形的气压凝住,让人连呼吸都觉得艰难。

  俞佑庭长年侍奉君侧,他能感受到此时此刻,齐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凛骇人的气息。

  须臾,齐帝收敛心境,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  显然,齐帝洞悉了裴冽的意图。

  “儿臣只想替父皇找到周古皇陵,若让十二魔神捷足先登,率先找到那批宝藏,于我大齐不利。”

  齐帝没有开口,裴冽不敢起身。

  俞佑庭站在龙案旁边,自然也是懂了裴冽的言外之意。

  他既知自己外祖父是摸金校尉,想必知道的绝不仅仅是这些。

  本该心照不宣的事,这是想敞开了说。

  “周古皇陵的宝藏于朕而言,至今仍是个谜。”

  听到齐帝开口,俞佑庭不禁看过去。

  “而你外祖父的身份,朕早就知晓。”

  见裴冽依旧跪在那里,齐帝抬手,“起来罢。”

  裴冽起身时,齐帝缓声道,“如果郁禄不是第一等的摸金校尉,且他入过周古皇陵,你的母妃不会入宫。”

  许是没想到齐帝能说的如此直白,裴冽忍不住抬头。

  “当年朕得到消息,周古皇陵现世,于是派人暗中探查,毕竟那是周古皇陵,得之可统中原……只是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。”

  齐帝声音低沉且平缓,双眼微眯,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,“朕派出去的人大概寻了两年,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,直至偶然的机会,朕听闻你的外祖父,也就是郁禄闯过周古皇陵,于是找到他。”

  裴冽看向龙椅上的齐帝,“外祖父承认了?”

  “朕既然能找到他,自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入过周古皇陵,君臣主仆,他可以不承认?”

  裴冽垂首。

  齐帝继续道,“朕还记得他当时与朕说的第一句话。”

  不止裴冽,俞佑庭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秘辛,不免好奇。

  “周古皇陵空了。”

  裴冽没有意外,若非如此,便不会有接下来的事。

  “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”

  见齐帝看过来,裴冽回道,“不管周古皇陵的宝藏落到谁手里,于我大齐都是大难。”

  “没错。”齐帝龙目漆黑,眼中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威严跟深冷,“无论如何,朕都要知道那批宝藏的下落。”

  裴冽没有打断齐帝,由着他接着往下说,“据你外祖父提起,他入周古皇陵也并非空手而归,而是带出一块牌子。”

  “什么牌子?”裴冽好奇问道。

  齐帝搭眼过去,“郁禄的遗书里没有写?”

  裴冽摇头,“没有。”

  “一块血鸦令牌。”

  听到‘血鸦’二字,裴冽神色陡震,不可置信看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