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你不需要知道-《僵约:我王者僵尸,要娶马小玲!》

  季风的轨迹并未就此停歇。

  它裹挟着玛茵最后一缕稀薄的意识,以一种超越物理的速度,掠过熟悉的大陆与海洋。

  她感知到高山积雪的寒冷,也触碰到沙漠深处灼热的沙粒。

  这颗星球上的一切,都曾是她誓死守护的对象,而此刻,它们成为了她最后的感知载体。

  风最终抵达了那片寂静的墓园,没有悲伤,也没有留恋,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确认。

  在那棵被她和赤瞳亲手种下的生命之树下,土壤的深处,那枚曾经扣在她指间的戒指,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。

  构成戒指的特殊金属在微生物与植物根系的共同作用下,彻底分解为最原始的金属离子。

  玛茵的意识清晰地“看”到,这些离子被盘结的根须贪婪地吸收,顺着植物的脉络向上攀爬,最终汇入一片新生嫩叶的细胞结构中,转化为叶绿素的一部分。

  阳光穿透叶片,那枚戒指以另一种方式,重新参与到生命的光合作用里。

  她,已经归于这片土地。

  玛茵没有在此停留。

  她已无力凝聚形态,只是顺应着风的流向,从那棵树上借走了一片恰好枯黄的落叶。

  风托着叶,像一封没有地址的信,飘飘荡荡,越过墓园的围墙,飞向远方的人间。

  落叶最终打着旋,轻轻地、巧合般地,降落在一个小男孩的画本上。

  男孩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,用蜡笔费力地涂抹着。

  画纸上,是一个用歪歪扭扭线条勾勒出的人影,旁边写着同样歪斜的两个字:姐姐。

  这个形象并非源自记忆,而是来自于他父母时常提起的、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英雄传说。

  男孩被落叶惊扰,他小心翼翼地捏起叶柄,将它放在一边,然后抬起头,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,用清脆的童音认真地说道:“谢谢。”

  仿佛是回应他的感谢,那一缕持续吹拂的风,在这一瞬间,悄然停歇。

  与此同时,在宇宙的另一个坐标,赤瞳的身体也走到了消融的终点。

  构成他身躯的无数光粒子,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,失去了最后的束缚,开始向四周逸散,准备回归宇宙背景的庞大能量循环。

  他的意识在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全部的感知力都集中在眼前那株奇异的植物上。

  那是一株扎根于虚空的小草,是玛茵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催生出的奇迹。

  它的根系汲取着星云中的游离能量,叶片脉络中闪烁着恒定的微光。

  此刻,它正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生长着,一片新的嫩叶正在舒展。

  就在叶片完全展开的一刹那,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生物电波被释放出来,那频率,与玛茵曾经的心跳节拍,别无二致。

  赤瞳感受到了。

  那是她的另一种存在。

  他没有试图将自己的记忆强行灌注其中,也没有尝试留下任何守护的烙印。

  守护者的使命已经结束,强行留存只会成为新生命的枷锁。

  他坦然而平静地放弃了最后的挣扎,将即将消散的全部意识,主动化作了一股最纯粹的宇宙季风。

  风没有方向,没有目的,只是轻柔地、温柔地拂过那株小草的叶片。

  草叶上的微光似乎因为这次拂动而闪烁了一下,仿佛一次无声的共鸣。

  这一次,赤瞳不再是站在她身后的守护者。

  他成为了风本身,与她化作的植物,共同存在于这片广袤的星海之中。

  随着赤瞳意识的彻底消散,那道曾代表着欧米伽-7生命信号的残波,在广阔的宇宙背景辐射中,终于彻底归于平直的零线。

  它曾经的闪烁,它所代表的挣扎与希望,都化为了绝对的寂静。

  但在某个遥远星系的边缘,一颗拥有瑰丽极光的行星上,这股消散的能量余波,却引发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奇景。

  在北极上空流淌的、如同绸缎般的光幕中,因为这股外来高能粒子的短暂干扰,突然闪现出了一行由光芒构成的、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。

  “我不是为你而来,我是为你留下。”

  这行字只存在了短短数秒,便被翻涌的极光所吞没。

  地面上,一名披着破旧斗篷的星际流浪者恰好目睹了这一幕。

  他仰着头,”他想不起来是谁,也想不起在何种场景,但那句话带来的温暖感觉,却真实地触动了他的心。

  他释然地笑了笑,裹紧斗篷,继续踏上自己永无止境的旅途。

  极光依旧绚烂,文字却已无痕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  但那句话所代表的意志,已经像一颗种子,落入了陌生人的心中。

  地球,那棵墓园中的大树下。

  那个曾在这里得到过无声安慰的女子,在又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再次路过。

  她的人生已经重回正轨,悲伤被时间磨平,只在心底留下浅浅的刻痕。

  当她习惯性地望向树下时,却意外地愣住了。

  在粗壮的树根旁,不知何时,多了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芽。

  它看起来如此脆弱,却又充满了生命力。

  阳光下,新芽的叶片近乎透明,内部的脉络中,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缓缓流淌。

  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驱使着她,让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。

  她伸出手指,想要触摸那片新叶,却又在半空中停住,怕惊扰了这份宁静。

  就在这时,一段旋律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哼了出来。

  那是一段非常简单、非常温柔的调子,正是她已故的女儿小满生前,最喜欢听她唱的哄睡小曲。

  她自己也愣住了。

 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唱起这首歌,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。

 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地,对着一株陌生的小草哼唱起来,只是觉得,这旋律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,仿佛心底最后的褶皱,也被这歌声轻轻抚平。

  一阵微风拂过,吹动了整棵大树的叶子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
  那声音温柔而宽厚,像一声叹息,又像一句耳语:你不需要知道。

  女子没有再深究,她站起身,对着新芽和大树,露出了一个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微笑,然后转身离去。

  次日清晨,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为世界镀上金边。

  光芒洒在墓园那块空白的石碑上,碑面依旧光滑如初,不着一字。

  然而,就在光影交错的那个瞬间,奇妙的事情发生了。

  一滴晶莹的露珠,顺着那株新生嫩芽的叶尖,缓缓滑落,不偏不倚,正好滴落在空白石碑的正中央。

  阳光穿透了这滴露珠,将它折射成一道微缩的、绚丽的七彩光芒。

  那光芒在光滑的碑面上短暂停留,转瞬即逝,却仿佛在那一刻,用世间最璀璨的笔墨,写满了所有英雄的姓名,以及所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、郑重的再见。

  远处,破晓的晨光终于完全笼罩了大地。

  金色的光辉照耀在墓园中央的参天大树上,那些曾经吸纳了金属离子的叶片,那些流淌着微光的脉络,在阳光的照射下,轻轻地、整体地闪烁了一下。

  那光芒,既是生命的延续,也是一场盛大的告别。

  这一次,轮到我们,忘了你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