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章 再遇季卿-《折堕》

  进电梯后,宋清殊原本要从负一层去地库,亲自开车,被盛熙川拦了。

  他说刚下了一天暴雨,外面怕是有积水,不许她亲自开车。

  好半天过去了,他还在为坍塌的桥面心有余悸。

  宋清殊依他,用手机联系了网约车。

  车上,盛熙川倒是不像在家那样磨人,他异常老实,老实到宋清殊几次偏头看他,确保他没有因为难受晕倒过去。

  实际情况是,在家里那一闹让他耗尽了力气,现在盛熙川浑身酸疼,喘口气都觉得费劲。

  看盛熙川状态实在太差,两人没去京华,去了最近的公立医院。

  这个时间段,医院大厅都没有什么人,宋清殊顺利替盛熙川挂了急诊。

  医生再次替他测了体温,已经超过了42度。

  盛熙川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,冷汗就一层层地流,他看上去就很不舒服,脸和嘴唇都是白的。

  宋清殊拿了纸巾给他。

  “擦擦汗。”她轻声说。

  盛熙川接了,握在手里,敷衍地比划了一下,接着便停下了动作。

  宋清殊看不过去,又拿了张纸巾,自己替他擦了擦额头。

  他太虚弱了,冷汗一直擦一直有,根本擦不完似的。

  宋清殊看他没力气,主动跟医生说了他的情况,听到他在暴雨里淋了一个多小时,差点失温,医生责备:“怎么搞的?今天那么大雨不好好在家待着?”

  又看向宋清殊:“你也是的,你先生这种情况,煮姜汤有什么用,应该早点来医院。”

  医生是好意,宋清殊不敢犟嘴,抿唇听着。

  她也后悔,本以为他喝了姜汤休息一下就好了,根本没想到这么严重,早知道下午就带他来医院了。

  盛熙川却看不得医生数落宋清殊,沉声道: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你能不能治?不能治我回去了。”

  宋清殊拍了他手臂一下,横他一眼,又赶忙对医生道:“别听他的,您说得对,是我没做好。”

  医生不跟生病的人一般见识,低头在诊单上写了一串药名,递给宋清殊:“可以打点滴,你先去交费。”

  盛熙川要拿,宋清殊把他按回椅子上:“乖乖等着。”

  她担心他,语气也有点急,说完不等盛熙川反应,便快步走了出去。

  诊室里只留下了盛熙川和医生面面相觑。

  医生还在为刚才被他横的那两句没面子,找补道:“你看,你病了最心疼的就是你老婆,不淋雨,或者淋完雨早来医院不就没事了?”

  盛熙川被他一口一个“你老婆”安抚好了,愣是没找他麻烦。

  开好药,已经是凌晨。

  护士说在静点室安排了两张床,宋清殊走进去才发现,这个公立医院的静点室居然是方舱样式,很是先进。

  两人的床一左一右,中间还有个床头柜,简直跟之前她住院的病房没什么区别了。

  盛熙川靠坐在床头打上了点滴,眼皮更加沉重,看宋清殊坐在另一张床上,一脸担忧的看他,他半阖着眼居然还有心思跟宋清殊开玩笑:“我刚陪完你没多久,这次到你陪我了。”

  宋清殊看他:“嗯,我投桃报李。”

  这话说的是事实,也没什么情绪,偏偏盛熙川无比感动,看宋清殊的眼神又变成了之前的可怜大狗。

  “小宝,你对我真好。”许是生病的人都娇气,盛熙川语气里带了点撒娇,又准备上演巨鸟依人戏码。

  宋清殊想笑他,看他烧得脸色惨白,虚软无力的模样,又狠不下心。

  看着盛熙川因为高烧有些干裂的嘴唇,只好站起来说:“我去给你买点水。”

  盛熙川不想让她去,因为那个噩梦,总觉得宋清殊离开他半步就会有危险。

 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,这种感觉不是一夜之间形成的,是四年前她丢下他一走了之后,他落下的心理阴影。

  但他现在开口说话都费劲,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,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清殊又转身离开。

  说来也巧,宋清殊去大厅的自动贩卖机买水,一抬头,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个毒蘑菇似的季卿。

  季卿一行好几个人,都是跟她年龄相仿的。其中两人架着一个醉得人事不知的年轻人,想必也是来挂急诊的。

  看见宋清殊,季卿低声跟那几人说了句什么,自己走了过来。

  “好久不见啊,宋清殊。”季卿立在她身旁,投下一片阴影。

  宋清殊不理她,自顾自扫码买了两瓶电解质水,又给自己买了瓶咖啡饮料。

  她拿了东西转身要走,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季卿。

  季卿见不得宋清殊这副自命清高的样子,更加恼火,直接挡在她的去路上。

  宋清殊静静抬头,审视季卿:“季小姐,有事吗?”

  季卿冷笑:“宋清殊,你该不会天真地觉得,把我弄到国外去,我就再也回不来了吧?”

  宋清殊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  季卿勾唇,眸底一片轻视:“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,能把我流放国外多少年呢,还真是高看了你。”

  宋清殊:“看来,你在国外呆的这几个月也没什么长进,还是没学会什么叫适可而止。要是没呆够,我可以再把你送出去。”

  为了陆展的事不要节外生枝,在季卿的事上她的确做了退让,以季卿我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性格,现在才来她面前挑衅算是晚的,宋清殊并不意外。

  “你说送就送吗?”季卿眼神不屑,“我家人能保我一次,就能保我第二次,我们季家可不像你们宋家胆小怕事,把你在国外一扔就是八年。”

  这话也算事实,宋清殊不跟她争。

  季卿见她不语,更加洋洋得意:“说白了,我是季家二小姐,是我爷爷,我爸妈的掌上明珠,但你呢?宋尧夫妇从来不拿你当女儿,甚至他们都不把你当人。”

  说话简直是踩着宋清殊的软肋摩擦。

  每个人都有心底最阴暗最不可碰触的地方,对宋清殊来说,这个地方就是她的原生家庭。

  接受她的亲生父母不爱她,是她一直以来的成长课题。

  看着季卿可憎的嘴脸,宋清殊这下什么都没说。

  她勾了一下唇,往前走了一步,缩短了和季卿的距离。

  两人身高差不多,但看着宋清殊靠近,季卿莫名在心底升起一股惧意,她怂了。

  “你,你想做什么?”季卿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