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1章 旗语传讯-《主和爹,好战妻,只想当咸鱼的他》

  老熊闻言接过千里眼,朝葛郎山方向看去,果然见得十里开外有一股烟尘漫起,数百骑人马疾驰而来。

  由于此时距离尚远,左千与老熊也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,但见得这队人马骑行的速度极快来势汹汹,不由得心下一沉。

  山下有两千多敌军围困,而此时又有数百骑杀来,想都不用想,定然来者不善,说不得就是山下敌军的援兵。

  “快!让所有人戒备!”

  老熊不停的调整着千里眼的焦距,朝左千喊道。

  随着戒备的命令传下,土浑浴所有族人的心再次紧绷起来,以为敌军又要攻山。

  他们依旧害怕,但刚才两次成功击退了要攻上来的敌军,却是给了他们足够的胆气,纷纷捡了石块在手中,准备随时往山下砸。

  此时那队径直朝此处杀来的人马,距此不过七八里了,已是肉眼可见。

  老熊转动着千里眼,惊呼一声:“好像…是道爷!”

  “真是道爷!”

  左千虎目一瞪,连忙将千里眼拿了回来,对着镜筒一看,也惊得目瞪口呆。

  只见得那队快速冲来的骑兵,皆人人染血,不过三四百来人。

  领头的那个提着把重刀,穿着血衣的老将,不是老道黎元城又是谁。

  老熊与左千在遇上祖利娜娅与苏合香央等人后,先是忙着接应她们上山。

  紧接着便是防守敌军攻山,又向她们解释如何在此相遇之事,却是忘了问老道的去向了。

  如今见得这情形才反应过来,难怪一直没见着老道,他定然是与人厮杀去了。

  站在一旁的苏合香央听得左千激动的喊出‘道爷’二字,身子一颤奔了过来:“快,把千里眼给我!”

  左千与老熊都知晓老道与苏合香央是什么关系,连忙将千里眼递了过去。

  苏合香央举着千里眼一看,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,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,自语道:“黎郎!果真是我的黎郎!他还活着!”

  苏合香央将千里眼往左千手中一塞,翻上马去便要往山下冲。

  老熊眼疾手快,一把拉住缰绳:“长公主殿下,万不可下山!”

  山下有两千敌军骑兵,苏合香央若一下去,等于送货上门。

  “放开!”

  苏合香央急声喝道:

  “扎德与玛西的联军就在山下,黎郎不清楚状况,贸然过来就是自寻死路!本宫要杀出去,与黎郎会合!”

  老熊抓住马缰不放:“长公主殿下!山下这么多帐篷,道爷不会看不见!您下山去才更危险!”

  苏合香央更急:“黎郎不知我等状况,定然会冲击扎德与玛西的联军,他会死的!”

  苏合香央虽与老道团聚不足一年,但她却是极为了解黎元城。

  当初在格尔山,黎元城为了她能活下去,连自己的肉都能割。

  现在若是见得苏合香央被困于坟包山,他定然会不顾一切冲击敌军,以让苏合香央脱困。

  老熊仍是不撒手:“长公主勿慌,道爷乃我大周名将,小的有办法通知他!”

  老熊话音刚落,左千已从货物堆里翻出一卷红布来,手中的横刀一挥,割下两块大布来。

  而此时,扎德与玛西也已看见疾驰而来的黎元城,一千敌军快速上马,迎着黎元城杀了过去。

  站在山崖上边的苏合香央,满脸着急之色,想冲下山去,又被老熊拉住了缰绳,只得急声大喊:“黎郎!快走!快走!”

  但这么远的距离,且又马蹄声如惊雷,黎元城怎么可能听得见。

  眼见黎元城人马与扎德等人的人马越来越近,双方都已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,再有得一里就会对撞在一起。

  如若双方接战,以黎元城的状态与兵力劣势,定然一触即死。

  显然黎元城与那四百勇士,已存了死志,没有任何犹豫之态,高喝着杀向迎面而来的千余敌军。

  就在双方将要接战之时,左千已将两面红布绑在了两根长杆之上,而后使劲舞动起来。

  苏合香央一双杏目死死的盯着远处的两方人马,此时就算她冲下山去,也是来不及了,略起鱼尾纹的眼角,滑下大颗的泪珠。

  山上所有的人都见到了这一幕,土浑浴族人见得族中的勇士拼了死志,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。

  祖利娜娅早已泪水满脸,不忍的偏过了头去,她不想看着族中勇士与姑父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,而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
  就在双方即将接战之时,黎元城率领的人马却齐齐偏了方向,往一侧避了开去,逃了。

  狂舞着两面大旗的左千,此时才长吐了一口气,对苏合香央说道:

  “长公主勿需担心,小的已用大周三军常用旗语告知了道爷,您与四夫人都平安无事,道爷定不会强攻。”

  苏合香央见得黎元城逃了,紧张的心情骤然松了下来,身子一软差点摔下马来。

  祖利娜娅连忙上前扶住:“姑姑,您且放心,姑父知我们还活着,定然不会莽撞行事。”

  苏合香央下得马来,抚了抚胸口后,微微点了点头:

  “娜娅,让人宰羊,给大周商队的义士与族人们食用!你姑父还活着,咱们也要好好活着。”

  坟包山山顶上顿时忙活起来,土浑浴的族人忙着宰羊,沈冼海也分出一部分护卫架锅造饭。

  此时被围困在这山顶之上,不同于城池之中,迟早是要想办法突围的,也就没有省粮食一说,先可劲儿了吃饱再说,否则何以拒敌。

  黎元城这一跑,给山下的扎德与玛西整不会了。

  前一刻土浑浴的残兵还一副拼命之态,马上就要接战杀在一起了,他们却突然跑了,这又是整的什么花活。

  玛西大怒,高喝道:“给我追!”

  扎德连忙阻止:“不可!土浑浴残兵还有四百余人,我们派一千人围杀他们,也定然拦不住他们!

  若是所有人都去围杀这股残兵,苏合香央与祖利娜娅定然会趁此机会逃跑,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!”

  玛西恨声骂道:“亚谷巴那个废物,连一些残兵都收拾不了!要他有何用!”

  扎德阴沉着脸也骂道:“土浑浴残兵既然追了过来,亚谷巴定然是去见高原神了,的确是一个废物!”

  两人恨恨的咒骂着,却全然不去想,是因他二人先后弃了亚谷巴,才致亚谷巴被黎元城一刀斩死。

  扎德喝令追击的兵卒回返,阴声道:“咱们就守在坟包山下!一些残兵也改变不了土浑浴被灭族的下场!”

  坟包山上没有水,即便有些积雪可用也是坚持不了多久,必竟二万余人每天都需要喝水。

  扎德与玛西很清楚,只要困住苏合香央与祖利娜娅五至七天,她们便无力再战,到时再上山擒了便可。

  且说黎元城这头,他与阿柴骨利将亚谷巴斩杀,驱散山漠族的败兵时,扎德、玛西带着近三千骑兵,已往土浑浴族人逃走的方向,追出去近大半个时辰了。

  黎元城与阿柴骨利心急如焚,连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包扎,便带着仅剩的四百余勇士,急急追来。

  他二人追至天明,远远的见得坟包山下帐篷连成片,心下骇然,只道扎德与玛西已经得了手。

  否则他们何以在这里扎营。

  黎元城毕竟年岁大了,又激战了一夜,此时又急又怒之下,也不做他想,与阿柴骨利带着四百勇士便发起了冲锋。

  他们本就没有打算要活,妻儿若死,他们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。

  就在黎元城含怒冲锋,即将要与敌军接战之时,却见得坟包山上突然出现两面大旗,正在急速舞动。

  这是大周三军中的军令旗语,黎元城乃大周名将,岂有看不懂之理。

  黎元城来不及多想,大喝道:“骨利将军,往左面冲击!速走!”

  经过昨夜的一番激战厮杀,阿柴骨利已是对黎元城信服无比。

  听得黎元城突然呼喝拐弯,连一秒都未迟疑,口中发出只有土浑浴人才能听得懂的怪异音节来。

  四百余勇士立即偏了马头,就着战马冲锋的速度,绕了个大弯,与敌军的骑兵锋矢错开,往左面宽阔的草原奔去。

  黎元城与阿柴骨利这一跑,连头也没回,直跑出三四十里后,见得后面没了追兵才停了下来。

  “黎先生,咱们为何不与扎德、玛西拼了?”

  阿柴骨利勒了马停下,喘着粗气问道。

  他倒不是质问黎元城,也不是怀疑黎元城惜命想逃,只是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。

  说好的要与敌军拼尽最后一滴血,以报妻儿被杀之仇,为何在即将接敌的刹那间改变了主意。

  四百多满身是伤的土浑浴勇士,也皆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黎元城,静等他的回答。

  黎元城咧了老嘴一笑:“因为我等妻儿族人大概无恙,刚才你们应该有许多人,也看见了坟包山山顶那两面极速舞动的大旗。

  那是我大周三军中常用的军令旗语,山上之人严令我等退兵的同时,还传递了土浑浴族平安无事之语。”

  阿柴骨利一怔:“您是说,坟包山上有大周的兵卒,他们认出您了?”

  阿柴骨利长相虽然粗犷,心思却是极为敏锐,坟包山上突然打出大周军中的旗语来,肯定不会是打给他们土浑浴族,或扎德、玛西等人看的。

  因为这布连山脉附近除了黎元城,就没有第二个大周人。

  那么在坟包山上打旗语的人,定然是认出了黎元城。

  黎元城摇摇头:“老夫也暂时不清楚是谁人来了,但他们以大周军令之语,强令老夫撤兵,定然是知老夫根底之人,莫非…”

  那旗语传来的将令极其强硬:若不撤兵,斩!

  阿骨柴利看不懂,黎元城是大周前镇远大将军,怎会看不懂。

  他很自然的想到,能用这么嚣张的旗语喝令他退兵,且又告知他土浑浴平安无事的人,除了姜远还能有谁。

  但黎元城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,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。

  阿柴骨利眉头紧皱:“如此说来,我族人皆被困于坟包山之上,扎德与玛西在山下扎下营帐,显然是想困死我族之人!

  山上的人或许能借地势守住一时,但若无援兵,我族终将还是凶多吉少!

  山上的大周人定然也人数不多,否则他们应该早就杀下山来与我们合兵了,也就不会打旗语让我们撤兵!”

  阿柴骨利能当土浑浴大将,也自有过人之处。

  虽然以往统率的兵马也就两三千人,但他却也是有头脑之人,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节。

  若是山上的族人与来援的大周人无法冲下来,而他与黎元城又杀不进去,山上的人最终还是会死。

  黎元城摸了摸山羊胡,叹了口气:“援兵就不要想了。

  此地若离漠风关近,倒可以找雷冥羽帮忙,但此地距漠风关有一千多里,难哪!如今只有靠我们自己。”

  阿柴骨利连忙问道:“您的意思是,咱们再杀回去?”

  黎元城想了想,沉声道:“如今即然知道我族只是被困,吃的想是不缺的,只怕山上缺的是水!

  我们就算杀穿了敌军,上得山去与族人会合也是无用。”

  阿柴骨利听得黎元城这般说,眉头紧皱,这的确是一个死局。

  黎元城突然问道:“玛西所在的主孤族营地距离咱们有多远?你可找得到?”

  阿柴骨利一怔,应道:“大约两百里!末将自然能找到!”

  黎元城冷笑一声:“让所有勇士原地休息两个时辰,包扎伤口,再找些吃的,咱们去主孤族!”

  阿柴骨利闻言,急声问道:“黎先生,您是想…”

  黎元城阴森森的说道:“大周兵书上有一招,叫围魏救赵!玛西率主孤族兵卒与扎德围杀我们的妻儿族人,咱们就去踏平主孤族营地,到时坟包山之围必解!”

  阿柴骨利两眼放光,这等主意也就只有黎元城能想到了。

  黎元城又道:“虽然主孤族的主力在坟包山,但其族内定然有不少兵卒!

  所以,咱们下手要快,要狠!不要有怜悯之心!对敌人的仁慈,就是对自己的残忍!”

  黎元城大喝一声:“我们的妻儿与族人,正在生死关头!尔等必要听我之令!”

  “是!”

  阿柴骨利与四百余勇士,大声应道。

  黎元城抬头看向坟包山方向,露了个阴冷的笑。

 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,老将一怒,又何尝不是,杀伐果断是为将者的必备技能,莫说黎元城这等名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