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1章 崖边飞瀑?风送花香-《用户90391439的新书:悟》

  山路在转过一道弯后,忽然变得陡峭起来。两侧的山崖像被巨斧劈开的石墙,青灰色的岩石上布满青苔,湿漉漉的,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仿佛能拧出水分来。岩缝里还嵌着些不知名的小草,叶片上滚动着露珠,风一吹就簌簌发抖,像群受惊的孩子。一条溪流沿着崖壁的缝隙蜿蜒而下,水流时而湍急,撞在凸起的岩石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;时而平缓,在石凹处积成小小的水潭,映着头顶的天光,像块镶嵌在崖壁上的蓝宝石。水声潺潺,像谁在耳边低语,又像琴弦被轻轻拨动,带着种沁人心脾的清。

  “六爷,前面好像有瀑布!” 林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,水红裙的身影在岩石间跳跃,裙摆扫过带露的野草,惊起串串水珠,像只灵活的松鼠。她勒住枣红马的缰绳,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口,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:“你听这水声,轰隆隆的,肯定很大!说不定比江南的白龙瀑布还要壮观呢!”

  鬼子六勒住河西骏,玄色的身影在崖边停下。马蹄踏在松动的碎石上,发出 “咯吱” 的轻响,仿佛随时会滚下山崖。他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口,那里的水声确实愈发响亮,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,又像巨兽在暗处咆哮,震得空气都在微微发颤。“坐稳了。” 他低头对身后的林菀道,声音被山风卷得有些散,却依旧清晰,“前面路滑,都是碎石和青苔,抓紧我。”

  林菀的手在他腰侧轻轻收紧,月白褙子的指尖触到他玄色衣料下的肌肉,像碰到坚硬的岩石,却又带着温热的火气,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。她往他身后缩了缩,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胛,能闻到他身上混着草木香的气息 —— 那是清晨的露水味、干燥的泥土味,还有他身上特有的皂角香,像崖边的清风,干净又让人安心。山风从崖下钻上来,带着股凉意,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飞,粘在脸颊上,有些发痒。

  “姐姐别怕,有六爷在呢!” 林瑶的枣红马在前面蹦跶了两下,蹄子踏在岩石上,发出清脆的 “笃笃” 声。水红裙的身影回过头,笑得眉眼弯弯,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,“你看这岩石上的花,红的紫的,一簇簇的,可好看了!比苏州织造府后院种的牡丹还艳呢!”

  崖壁的石缝里确实开着不少野花,红的像火,花瓣边缘带着锯齿,被阳光一照,像燃着的小火焰;紫的像霞,花瓣层层叠叠,沾着水雾,娇嫩得仿佛一碰就会碎。还有些白色的小花,星星点点地散在草丛里,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,却在风里散发出淡淡的香。它们被溪流溅起的水雾打湿,花萼上挂着晶莹的水珠,更显得楚楚动人。清风拂过,带着淡淡的花香,混着水汽的凉,往人鼻息里钻,像杯掺了蜜的清泉,甜得人心头发颤,连呼吸都变得清甜起来。

  行至山口时,一道白练忽然从崖顶飞泻而下,像被天神失手扯断的银绸,从数十丈高的崖顶垂落,砸在下方的深潭里,溅起的水花像碎玉般四散,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,赤橙黄绿青蓝紫,一圈圈地漾开,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瀑布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嗡,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心静,仿佛世间的喧嚣都被这水声吞没了,只剩下这纯粹的白、这震耳的响、这沁人的凉。潭水呈深绿色,像块巨大的翡翠,水面上漂浮着些白色的水沫,随波逐流,像群游荡的云。

  “哇!好大的瀑布!” 林瑶从马背上跳下来,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娇养的姑娘,赤着的脚踩在冰凉的鹅卵石上,发出 “嘶” 的轻响,却毫不在意。水红裙的裙摆被飞溅的水花打湿,贴在腿上,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,她却只顾着往潭边跑,双手拢在嘴边,对着瀑布大喊:“喂 —— 有人吗 ——” 声音被瀑布的轰鸣吞没,却依旧笑得一脸灿烂,“姐姐快来看!这水好凉,比冰镇的酸梅汤还提神!”

  鬼子六扶着林菀下马时,月白褙子的手轻轻在他掌心捏了捏,带着不易察觉的依赖。她的指尖冰凉,像刚从溪水里捞出来似的,在他温热的掌心留下片湿痕。她望着那道飞瀑,崖顶的水流像被撕开的银绸,层层叠叠地往下坠,砸在岩石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响,飞沫四溅,像无数珍珠在空中碎裂;却在落入深潭后,瞬间变得温柔,像被驯服的猛兽,悄无声息地漾开圈圈涟漪。阳光透过水雾照在她脸上,映出细小的绒毛,让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通透,像块上好的羊脂玉。

  “在这里歇歇吧。” 鬼子六往潭边的一块平整岩石走去,玄色的衣摆扫过湿漉漉的青苔,留下道浅浅的痕。岩石表面被水流冲刷得光滑,带着沁人的凉,上面还嵌着些细小的贝壳,想必是千万年前这里曾是海洋的证明。“这瀑布附近应该有能落脚的地方,看这岩石的痕迹,以前应该有人来过。”

  林菀跟在他身后,月白的裙摆在岩石上拖过,留下浅浅的痕,像条流动的云。她走到潭边,蹲下身掬起一捧水,水凉得像冰,顺着指缝往下流,溅在手腕上,激得她打了个轻颤,却也让旅途的疲惫消散了些。她往脸上泼了些水,水珠顺着脸颊滚落,沾湿了领口,露出的锁骨在水光里泛着玉色的润,像月牙儿落在雪地上。

  “姐姐你看,这岩石上有字!” 林瑶的声音从瀑布旁传来,她正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,像只慵懒的猫,手指在上面划着什么,指甲缝里都嵌了些青苔,“好像是前人刻的诗!笔画好有力,比爹爹书房里挂的那幅《松风图》上的题字还带劲!”

  那是块黑褐色的岩石,比旁边的石头高出许多,像个天然的屏风。表面被水流冲刷得光滑,却依旧能看出人工凿刻的痕迹,上面确实刻着几行字,字迹苍劲有力,带着股挥斥方遒的豪迈,却被青苔遮了大半,像蒙着层绿色的纱,只能隐约认出 “飞瀑”“清风” 几个字。鬼子六走过去,伸手拂去上面的青苔,指尖划过坚硬的岩石,能感受到笔画的顿挫转折。更多的字迹显露出来,是首五言律诗,写的正是这崖边飞瀑的壮观,字里行间透着股 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 的豪迈气。

  “这字写得真好。” 林菀站在他身边,月白褙子的身影在飞瀑的虹彩里显得格外素,像朵悄然绽放的白梅。她的目光落在字迹上,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,“笔锋刚劲,收放自如,像这瀑布一样,有股冲劲,却又收得住,藏着股韧劲。” 她想起父亲教她练字时说的话,“字如其人,观其字可知其心”,想必写下这诗的人,定是位性情豪迈又心思细腻的侠客。

  鬼子六的目光落在她被水雾打湿的发梢上,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,落在她的锁骨处,像颗小小的珍珠,顺着肌肤往下滑,消失在领口。“风大,别站太久。”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,披在她肩上,玄色的布料带着他的体温,像件温暖的壳,将她裹在里面,“小心着凉,这山里的风寒得很,染了病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
  林菀的耳尖微微发烫,像被炭火燎过似的。她拉了拉肩上的外袍,将自己裹得更紧些,布料上的皂角香混着他的气息,像层无形的网,将她温柔地罩住,隔绝了山风的凉。“多谢六爷。” 她轻声道,声音细若游丝,却被瀑布的水声盖了些,只有站在她面前的鬼子六能听清。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像带着温度的羽毛,轻轻搔过心尖,让她有些慌乱,又有些莫名的期待。

  林瑶在潭边捉了只小螃蟹,正用草叶逗它玩,草叶碰到螃蟹的钳子,被死死夹住,她 “呀” 地一声笑出来,水红裙的身影蹲在岩石上,像朵盛开的花。“姐姐,六爷,你们快来看!这螃蟹好小,只有拇指盖大,钳子却很有力,像个小霸王!”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螃蟹的背,举起来给他们看,螃蟹的八只小脚在空中乱蹬,样子滑稽得很。

  林菀走过去时,脚下忽然一滑,潭边的岩石长满了青苔,被水一泡,滑得像抹了油。月白的身影往潭边倒去,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,手在空中胡乱抓着,却什么也没抓到。鬼子六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掌心的热透过她的衣袖传过来,像团小火苗。他用力将她往回拉,她的身子撞在他怀里,月白褙子的柔软贴在他的玄色外袍上,像团棉花撞在岩石上,却带着让人心颤的软,隔着衣料,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。

  “小心。”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哑,像被砂纸轻轻磨过,掌心的热透过她的衣袖传过来,顺着手臂往心口钻,像团小火苗,烧得人心里发慌。

  林菀的脸瞬间红透,像被崖边的野花染过,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。她慌忙站稳,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攥着,他的指腹带着薄茧,摩挲着她的腕骨,像在抚摸块易碎的玉。那触感有些粗糙,却异常安心,让她不想抽回手。“我没事。” 她抽回手,往岩石上退了退,却不小心踩在块湿滑的青苔上,脚下一软,又往前踉跄了两步,正好撞进他怀里。

  这一次,鬼子六的手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。

  瀑布的水声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,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,林菀能听见自己 “咚咚” 的心跳声,像擂鼓,震得耳膜发疼。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,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,像崖下的深潭,有力而安静,一下一下,撞在她的心上。鼻息里全是他身上的气息,草木香混着皂角香,还有淡淡的阳光味,像崖边的清风,温柔得让人想沉溺,想就这样一直靠下去,什么也不用想,什么也不用做。

  “姐姐和六爷在抱在一起呢!” 林瑶的声音像颗石子,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,她举着小螃蟹跑过来,眼睛瞪得圆圆的,“我也要抱!六爷也要抱抱我!”

  林菀慌忙从鬼子六怀里挣出来,月白的身影往旁边退了几步,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她低下头,看着自己交握在身前的手,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热,像被烫过似的,麻麻的,痒痒的。她能感觉到鬼子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让她更加手足无措,只能盯着脚下的岩石,假装研究上面的纹路。

  鬼子六的喉结微微滚动,他往瀑布的方向看了看,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自在。瀑布的水花依旧飞溅,虹彩在阳光下明明灭灭,却怎么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。刚才触到的柔软还留在指尖,像沾了蜜的棉花,甜得让人发怔。“我去看看前面的路。” 他转身往崖边走去,玄色的身影在飞瀑的水雾里显得有些模糊,像幅水墨画,脚步却有些快,像是在逃离什么。

  林瑶凑到林菀身边,水红裙的身影带着狡黠的笑,像只偷吃到糖的狐狸:“姐姐,你刚才脸红了!红得像庙里的关公!是不是喜欢六爷呀?” 她压低声音,用气声道,“喜欢就说嘛,六爷对你那么好,肯定也喜欢你的!”

  林菀拍了拍她的头,力道却很轻,像抚摸易碎的瓷娃娃。“别胡说。” 她轻声道,声音里却带着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甜,像浸了蜜的水。她抬起头,望着鬼子六的背影,他站在崖边,玄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像只展翅欲飞的鹰。眸里的光像被阳光照过的潭水,亮闪闪的,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,怦怦直跳。

  清风拂过,带着瀑布的水汽和崖边的花香,吹起林菀的发丝,往鬼子六的方向飘去。发丝扫过脸颊,带着淡淡的痒,像他刚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。他站在崖边,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,山路像条黄色的带子,缠绕在青山之间,消失在云雾深处。耳边却全是她刚才慌乱的呼吸声,像崖下的溪流,缠缠绵绵的,挥之不去。他忽然觉得,这前往仙女湖的路,似乎因为有了这对姐妹的陪伴,变得不再那么枯燥。崖边的飞瀑,脚下的岩石,耳边的溪流,还有这带着花香的清风,都因为有了她们的身影,而变得格外生动,像幅原本单调的水墨画,忽然被点上了鲜艳的色彩。

  林菀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觉得,或许找到账册,见到白姑娘,都不是最重要的。重要的是,能像这样,和他一起走在这山崖边,听着瀑布的水声,闻着清风里的花香,感受着彼此的存在,就已经足够了。哪怕前路坎坷,哪怕未来难测,只要身边有他,似乎就有了走下去的勇气。

  夕阳西下时,金色的余晖透过瀑布的水雾,在崖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幅流动的织锦。他们在瀑布旁的一处山洞里歇脚,山洞不深,却干燥宽敞,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,像个天然的屏障。篝火燃起,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,照亮了洞壁上的钟乳石,那些钟乳石形状各异,有的像倒挂的冰锥,有的像下垂的玉帘,在火光里泛着莹白的光,像一串串晶莹的玉。林瑶靠在草堆上睡着了,嘴里还嘟囔着 “螃蟹跑了”,水红裙的身影蜷缩着,像只疲倦的小猫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影。

  林菀往火堆里添了些柴,干柴在火里噼啪作响,火星带着淡淡的松脂香往上飘,很快被洞外的风吹散。火星溅在她的月白裙角,留下个小小的黑点,像只停驻的小虫。她望着坐在洞口的鬼子六,玄色的身影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挺拔,像块屹立不倒的岩石,目光望着洞外的飞瀑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月光洒在他身上,给他镀上了层银边,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,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。

  “六爷,” 她忽然开口,声音在山洞里显得格外清,像山涧的流水,“你说,我们能找到账册吗?那账册…… 会不会早就不在了?” 这些日子,她总是在想这个问题,害怕所有的希望都是泡影,害怕父亲的冤屈永远无法昭雪。

  鬼子六回过头,眸里的光像被篝火映亮的潭水,带着坚定的亮:“能。” 他的声音很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像崖边的岩石,稳如泰山,“只要我们一直往前走,不放弃,总能找到。就算找不到账册,我也会想别的办法,帮你们为林家洗冤,不会让你们白白受这些苦。” 他想起林菀夜里做噩梦时的样子,眉头紧锁,冷汗涔涔,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疼。

  林菀的心里忽然涌上些暖意,像被篝火烤过似的,从心口一直暖到四肢百骸。她望着洞口的瀑布,月光洒在上面,像条银色的丝带,随着水流轻轻晃动。清风从洞口吹进来,带着崖边的花香,拂过她的脸颊,像只温柔的手,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。“嗯。” 她轻声道,声音里带着些笃定的温柔,像卸下了千斤重担,“我相信你。”

  这一夜,山洞里很静,只有瀑布的水声和偶尔的虫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