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0章 根巢流亡·黯蚀!-《我对三体世界讲话:相信光!》

  冰冷的雨水,带着森林深处特有的、混合着腐殖质与未知孢子的腥气,噼里啪啦地砸在盘虬错节的巨大树根上。

  雨水汇聚成浑浊的溪流,沿着根系的沟壑蜿蜒流淌,冲刷着何邪身上干涸的血痂和泥泞,带来刺骨的寒意与伤口被浸透的剧痛。

  他背靠着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气生根,将自己和怀中的芽芽勉强缩进根瘤形成的、不足半人高的狭小凹陷里。

  雨水从头顶根瘤的缝隙不断滴落,砸在他的额头、肩膀,冰冷刺骨。

  他紧紧抱着芽芽,用自己染血的外套尽可能包裹住女儿小小的身体,隔绝着湿冷。

  芽芽蜷缩在父亲怀里,小脸依旧苍白,但呼吸还算平稳,只是身体时不时因为寒冷和残留的恐惧而微微颤抖。

  颈间的星髓吊坠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那点混沌微光在雨水的冲刷下,顽强地闪烁着,与父亲滚烫的胸膛紧紧相贴,汲取着仅存的温暖。

  “冷,爸爸……”

  芽芽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呢喃,小小的身体往何邪怀里钻得更深。

  何邪咬紧牙关,熔岩重瞳在雨幕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
  这片位于巨大古树根系深处的区域,暂时避开了艾莉娅枯荣禁咒的直接侵蚀,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衰败气息。

  原本翠绿的苔藓变得灰暗潮湿,散发着淡淡的霉味。

  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边缘卷曲、枯黄。

  雨水敲打在树叶上,不再是清脆的滴答声,而是沉闷的、如同敲打朽木的噗噗声。

 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体内的情况。

  强行平衡灰烬之瞳、猩红符文和死气带来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。

 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剧痛,左肩的伤口在雨水浸泡下麻木中带着钻心的刺痛。

  灰败的死气如同冰冷的毒蛇,在麻木的皮肉下缓缓蠕动,寻找着反扑的契机。

  胸口的猩红符文沉寂着,但那微弱的搏动如同定时炸弹的倒计时,每一次跳动都让他神经紧绷。

  最麻烦的是,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如同被彻底抽空,连维持体温都异常艰难。

  梦觉……

  望月……

  你们在哪里?

  何邪的拳头在黑暗中无声握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
  艾薇拉倒下时喷涌的翠绿血液,白梦觉被枯寂之力重创倒飞的身影,望月最后那燃烧精血的决绝……

  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
  愤怒与无力感交织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。

  “嘶…嘶嘶……”

  一种极其细微、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,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潮湿的树皮上爬行,突然从头顶上方密集的气生根丛中传来!

  何邪瞳孔骤缩!

 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!

  他猛地将芽芽更紧地护在身下,熔岩重瞳死死盯住声音来源!

  只见头顶盘绕的气生根阴影里,几点幽绿的光芒亮起!

  那光芒并非生命的光辉,而是充满了贪婪、饥渴的恶意!

  紧接着,数条通体覆盖着湿滑粘液、形如放大版蜈蚣、却长着类似蝙蝠肉翼的怪异生物,从阴影中悄然滑落!

  它们细长的节肢末端是闪烁着幽光的锋利钩爪,口器裂开,露出螺旋状的、滴落着腐蚀性涎水的利齿!

  腐翼根虿!

  被枯荣禁咒污染、生命力扭曲异变后滋生的腐化生物!

  它们被血腥味和虚弱生命的气息吸引而来!

  小黑的意志,再次将眼前腐化生物的信息投射到何邪的意识中。

  “滚!”

  何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,试图用残存的凶戾气势吓退这些恶心的东西。

  但他声音沙哑虚弱,反而刺激了这些腐化生物!

  “嘶——!”

  为首的一条根虿猛地弹射而起,如同离弦的毒箭,带着腥风,直扑何邪暴露在外的脖颈!

  锋利的钩爪闪烁着致命的幽光!

  何邪眼中戾气爆闪!

  他猛地侧头,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挥出左臂!

  没有能量,只有最原始的、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!

  噗嗤!

  腐翼根虿的钩爪狠狠撕开了何邪左臂的皮肉,带起一溜血花!

  剧痛让何邪闷哼一声,但他的左臂也如同铁钳般,狠狠抓住了根虿滑腻的身体!

  五指发力,硬生生将这只手臂长的恶心生物捏得汁液爆溅,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!

  腥臭的粘液和绿色的体液溅了何邪一身!

  这血腥的一幕非但没有吓退其他根虿,反而如同点燃了饿狼的凶性!

  更多的幽绿光点在阴影中亮起!

  更多的腐翼根虿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根系缝隙中涌出!

  尖锐的嘶鸣声汇成一片死亡的浪潮!

  “该死!”

  何邪心沉到了谷底。

  他护着芽芽,背靠树根,活动空间极小!

  对付一两只尚可,面对这源源不断的围攻,以他现在的状态,根本是死路一条!

  他试图再次引动体内的力量,哪怕是猩红符文或者死气,但回应他的只有剧烈的反噬剧痛和更深的虚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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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眼看数条根虿同时从不同角度扑来,尖锐的钩爪和滴涎的口器在视野中急速放大——

  嗡——!!!

  何邪怀中,芽芽颈间的星髓吊坠,仿佛感受到了父亲极致的危险与守护意志,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刺目的混沌光芒!

  这光芒不再是之前攻击性的炽白怒焰,也不是终焉之寂的灰暗,而是一种温暖的、带着净化与安抚气息的混沌原初之光!

  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,瞬间扫过扑来的腐翼根虿!

  嗤嗤嗤——!

  那些凶恶的腐化生物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,如同被投入强酸,发出凄厉的嘶鸣!

  覆盖体表的湿滑粘液迅速蒸发,甲壳在滋滋声中焦黑、龟裂!

  它们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,惊恐万状地扭动着身体,疯狂地向阴影深处退去!

  仅仅是被光芒边缘扫到的根虿,也痛苦地蜷缩起来,不敢再靠近分毫!

  光芒持续了数秒,随即迅速黯淡下去。

  芽芽在爆发后,小脸更加苍白,气息微弱地呻吟了一声,再次陷入昏睡。

  危机暂时解除。

  何邪看着退去的腐化生物,又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女儿,熔岩重瞳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——

  后怕、心疼、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。

  芽芽的力量……

  似乎在一次次绝境中,为了守护他而不断觉醒、变化。

  这混沌原初之光,竟能克制这森林中被污染滋生的腐化生物?

  他抱着芽芽,艰难地在湿冷的根巢中挪动了一下位置,避开头顶滴落的雨水。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!

  这里腐化生物只会越来越多,而且艾莉娅随时可能追来!

 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——

  一个低沉、苍老、仿佛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疲惫与腐朽的声音,如同微风拂过腐朽的枯叶,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:

  “外来者,带着混沌坐标的孩子……”

  何邪猛地一惊!

  熔岩重瞳锐利地扫视四周!

  谁?!

  “不必寻找,吾之形体,早已腐朽,只余一缕残念,依附于此‘垂暮之根’。”

  那声音断断续续,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。

  何邪的目光,下意识地落在了他背靠着的、那根最为粗壮古老、表面覆盖着厚厚灰败苔藓与腐朽痕迹的巨大气生根上。

  这根气生根比其他根系更加粗壮,形态也更加扭曲,仿佛承载了太多岁月的重量,散发着浓郁的衰败与死亡气息。

  “你,是这棵树?”

  何邪沙哑地问道,带着警惕。

  这片森林的一切都透着诡异。

  “曾是。如今,不过是‘翠森星杯’被遗忘的伤疤……”

  那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。

  “艾莉娅,逐星者,她引动枯荣,伤及吾之根本,加速了吾的消亡…”

  “消亡?”何邪皱眉。

  “吾,曾是这片森林最古老的守护者之一。根系曾触及星杯核心,生命之泉。”

  苍老的声音带着追忆。

  “直到‘黯蚀’降临……”

  黯蚀!

  这个词汇,何邪已经从艾莉娅口中听到过!

  似乎是这片森林的大敌!

  “可谁曾知晓,黯蚀,非是外敌。而是源自星杯内部的腐朽之癌。”

  苍老的声音充满了痛苦。

  “它扭曲生命,滋生腐化,如同汝等方才所见的污秽,艾莉娅她们将一切异状,都归咎于外来的污染。却不知,真正的病灶,在星杯深处,在议会……”

  信息量巨大!

  何邪的熔岩重瞳急剧收缩!

  星杯议会内部有问题?

  黯蚀源自内部?!

  “吾曾试图警示,却被议会斥为朽木疯言……”

  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与绝望。

  “艾莉娅,她的枯荣禁咒,看似净化…实则,在为黯蚀提供养分,加速星杯的崩溃。”

  “什么?!”

  何邪心头剧震!

  艾莉娅那恐怖的禁咒,竟然在帮倒忙?!

  “吾,时间不多了。”

  苍老的声音越发微弱,如同风中残烛。

  “外来者,吾能感受到,汝体内,深藏的毁灭与新生的矛盾力量。

  还有那孩子纯净的混沌原初。”

  “听着,想救你的女儿,想离开这里,必须,找到真正的‘生命之泉’它未被黯蚀污染。是治愈,也是对抗黯蚀的关键……”

  “它在哪?”

  何邪急声问道,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信息!

  “泉水在‘翡翠之心’,但入口被议会封锁,钥匙在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  苍老的声音如同呓语,越来越模糊。

  “小心逐星者,她已被律法蒙蔽,更要小心议会中的,‘枯朽之手’,他们才是……”

  声音戛然而止!

  如同被无形的剪刀剪断!

  与此同时,何邪背靠的那根巨大的“垂暮之根”,表面覆盖的灰败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失去最后一丝光泽,变得如同焦炭般漆黑、脆弱。

  一股更加浓郁的死亡腐朽气息弥漫开来。

  它,彻底死去了。

  只留下最后一段充满谜团与警示的低语。

  何邪抱着芽芽,坐在冰冷的雨水中,背靠着彻底死寂的焦黑树根。

  熔岩重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。

  翠森星杯,生命之泉,黯蚀,议会内部的“枯朽之手”,艾莉娅被蒙蔽,还有那垂死古树最后警告的“翡翠之心”……

  这片看似生机勃勃的生命圣地,内部竟隐藏着如此深沉的腐朽与阴谋!

  而他们一家,不仅卷入了星杯战争,更似乎……

  成为了这潭深水中,被多方盯上的棋子!

  “生命之泉,翡翠之心……”

  何邪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芽芽,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和星髓吊坠那点微弱的共鸣之光,一个疯狂而危险的计划,在他心中悄然成形。

  必须活下去!必须找到泉水!

  为此,哪怕是虎穴龙潭,他也要闯一闯!

  雨,更大了。

  腐化生物的低语在远处的阴影中再次窸窣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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